脚步也是碎碎的,从走廊里,慢慢走到宾馆走廊西侧的尽头。那有一扇小铁
门,半侧玻璃外透着月色,应该是通向室外;她推开门走出去,果然是一个狭长
型的露天露台,初夏的晚风吹拂过自己娇嫩的脸庞,半月洒在北望溪月湖上,倒
映着粼粼光华,从湖面吹来的风,稍稍带一些潮湿温润,酒意似乎被吹散一些,
鬓角的发端被吹起,荡漾在夏夜中,缭乱了自己的视野,更添了浓浓了伤怀。
是有泪水划过自己的脸蛋么?还是没有?只是酒精摧伤的作用?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也推开那门,步子在靠近,她却不再害怕……想想,又
能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在那夜之后,一些别有用心的领导、赞助商、师
兄师对自己的挨挨蹭蹭,都已经变成了可笑的无聊的行为。她只是忽然觉得有
点讽刺,这个在背后,靠近自己的人,又能是谁呢?
是陈处长么?不过又是来纠缠自己一下?
是徐指导么?可能是来慰问自己一下?
或者是那个叽叽喳喳让她有点厌烦的谢姐么?来跟自己装一下亲热?
总之,不管是谁,不会是那个男人,不会是那个最应该过来安慰自己、搂抱
自己、亲吻自己的男人……对她来说,不管是强奸,是逼奸,是诱奸,总之,自
己被他奸了,被他玩了,被他辱了,成了他的女人,不是么?他在自己的耳畔说
过让自己癫狂的猥亵的恶心的话,但是也是情话,不是么?他用扭曲的表情和激
烈的动作,冲击过自己幼嫩的身体,伤害了自己,虽然是胁迫的强奸,但是不是
也是宣告对自己身体的兴趣,不是么?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过「挺喜欢自己的」,
不是么?就算这些都不是真的,但是他强奸了自己,夺走了自己的处女身,获得
自己的初夜权,成为了自己不可抗拒的男人,甚至威胁自己要做他的小性奴和小
玩偶,不是么?……难道,他不应该来安慰一下自己?难道,他不应该来看看自
己么?他不应该来拥抱一下自己,亲吻一下自己么?哪怕只是色情的性欲,哪怕
自己真的已经是他的小性奴、小玩偶,难道他不是对自己幼嫩的躯体,有着变态
的爱好么?还是说……连这都不是真实的。对于他来说,根本也不在乎自己是否
是他的小性奴和小玩偶,他只是如同看待一件货品一样,在看待自己的利用价值
而已。
当然不可能是他。他只会在灰蒙蒙的黑暗中,在绯红破损的霓虹灯下,奸污
自己、玩弄自己、胁迫自己,在自己的身体上冲击逞欲,在这晚风吹过,眺望溪
月湖夜景的露台上,月儿弯弯倒映在湖水中,他是不会出现的。
在月光下,他们之间,毫无关联。
许纱纱毕竟只有十六岁,无论见过多少世面,都有着小女孩子无法禁止的童
真梦想。有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幻想:也许,川跃会真的喜欢上自己,爱上自
己?只是一时激情忍不住,用比较邪恶的手段奸污了自己?也许,他在享用了自
己的身体后,会流连忘返,想享用一次后又一次。也许,自己只要顺从他,吸引
他,也许,能成为他的小女朋友?或者有一天等自己长大了……能结婚?……她
当然自己都知道,自己这是属于在发幼稚的花痴。这毫无可能!甚至在石川跃反
复的威胁中「听话,听话,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种暗示,她能听明白一
些别的含义。哪怕明天,石川跃就威胁她、指示她、逼迫她,要她去陪某个领导
睡觉,用她身体的屈辱诱惑,去换取石川跃要的其他什么东西,她既毫不奇怪,
也无法抗拒。她的内心深处的神智也清楚,对于她来说,川跃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是占有了她的身体,冲破了她的处女膜,享受过她的第一次,观赏过她因为性兴
奋而扭曲的表情的男人;但是对于川跃来说,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即是
性宣泄的工具,也是可资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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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而已……即使自己是美丽的蝴蝶,他却不是赏蝶的人,甚至都不是杀死
蝴蝶制作标本的人,即使是那样的人,至少也只是欣赏蝴蝶翅膀的魅力。他,是
织的邪恶的蜘蛛,他甚至未必在乎自己的翅膀是否美丽,而是将自己看成猎物
和食物?不!多么希望,尽管是卑微的希望,也希望他能鉴赏自己的翅膀啊。她
无法阻止自己荒谬的,对自己第一个男人,也是其实控制了自己的男人的依赖感
和这样、那样的幻想。
他奸污了自己,得到了自己的一切,又掌握着自己的命运,疏导着自己走向
成功的道路,控制着可以随时毁灭自己的依据。那么,幻想一下:他也许是一个
好人,会给自己留一点点希望和梦想,一点点尊严和人格,一点点可能……只是
这个年纪的她,已经走到无路可退的她,无可奈何的自欺欺人而已。
她已经被这种不可思议的痛苦的情绪折磨的灵魂都要破碎了,又如何会在乎
身后是什么人呢?
原来来到她身后的,是李瞳,是那个长发飘飘的和气的大姐姐。
「纱纱,你没事吧?」
「没事……」她只能吞咽下所有的苦,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天知道这个李瞳
和川跃是什么关系。
「诺,拿着……」李瞳却递过来一张房卡。
「嗯?」她的脸蛋刷得红了,身上几乎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脏立刻又
加快了跳动的幅度。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笨蛋,她也听了很多机关里的谣传,都
说李瞳其实是川跃的「亲密下属」,递这张房卡过来是什么意思?……她不能不
想起那天自己在绯红悲惨羞耻的经历。难道今天,石川跃在席面上看见自己,又
临时起了心意?让李瞳过来给自己房卡,要就是为了……又要奸自己一次?玩自
己一次?和自己做爱?有一次折磨自己的贞洁来愉悦他的身体?
她有点害怕,屈辱的想哭,惊惶的看着李瞳,在月光下小脸由红转白,但是
内心深处又多少有点不可思议的期待。对于石川跃,她不能抗拒,也不敢抗拒,
就只能沉溺,但是也有那么万分之一,她也有些欣喜,愿意沉溺……在这么多领
导在的西体,石川跃又要玩自己了么?是自己的身体,对于石川跃来说,即使已
经夺走了贞操,也有足够的吸引力,值得去冒险么?自己的翅膀,对于石川跃来
说,依旧是有着魅力么?
「没事,这是我叫楼下服务员专门给你一个人开的房间,领导们都不知道的。
太晚了,郭局长刚才席面上说,还要唱歌,估计不到两三点散不了。徐指导是不
好意思说,他总是要留下的,又担心你……我知道你不习惯这样的场,你小女
孩家的,这里又是公园,行人太少,你又喝了酒,一个人去的话,我想来想
去都是不安全……你如果想去休息,就去洗个澡、睡一晚,没事的,他们会一块
买单的……西体外头看着破,内里的设施条件都是超五星级宾馆级别的,其实很
舒服的。等一下领导们尽兴了,我再和他们说。明天上午天亮了,你自己叫车也
可以,我来送你去也可以的。没事的,你拿着就是了……」李瞳似乎稍微看出
来她的疑虑,微笑着、温柔的为她释疑。
「哦,谢谢了。」她的心乍凉又暖,只能憋出笑颜,收下了房卡。「我是不
太会喝酒,是想睡一会……但是,郭局长不是说还要唱歌么?徐指导……说什么
么?」她其实是有点害怕这个长发飘飘,温柔的大姐姐,总觉得她像是石川跃的
传话筒什么的,试探着问她。
李瞳忽然嫣然一笑,居然上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许纱纱的头发,眨巴和一对美
目:「纱纱……」
「恩?」
「你如果想唱歌,等一下就去三楼卡拉ok厅;如果想去睡呢,就去房间里睡;
如果真的实在想去了,就再等一会,等领导们散了,我同你一起坐石任的车
去;如果还想去陪领导们坐坐,就去坐坐也可以,他们估计还要喝一会残局。
总之,怎么都可以的……看你喜欢。不必勉强去讨领导们欢喜的。」
「哦……」
「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什么?」
「我是说……哦,是我们石任常说的:专业人士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人
可以逼他们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嘻嘻,虽然你还小,但是你呀,是个运动员,
不是公关部,和我们不一样,也算是个专业人士,要我说呀,徐指导根本就不应
该带你来今天这种场。你可以有、也应该有自己的矜持和尊严的。没事的…
…你别怕。」
许纱纱愣了,这话什么意思?石任说的,「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你不喜欢做
的事」「专业人士可以有矜持和尊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话更讽刺的么?但
是她没来得及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滋味,李瞳就笑笑,推说自己还要去陪领导们,
飘飘然的离开了。
月光下,酒意微醺,清风卷起一湖微波,她拿着那张房卡,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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