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并没意识到这回的凶险更胜于前,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形下,有个
穿制服的专科生还指着火炉叫嚷道:「老大,就是他、就是这傢伙!就是他带人
在总站海扁我们的好几位兄弟,他妈的!今晚一定不能放过他」。
一向大言不惭、嚣张顽劣的臭铁条这时候并不敢猖狂,打从回家挨了老大一
顿骂以后,他知道杜立能绝对不好搞,可是在刘钢管突然带走二十名亲信匆匆赶
回地盘上去处理事情的情况下,他一时之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因为这可不是毛
小孩在打架,这种角头对角头的战争,没三两下本事的人想站上檯面只会自讨苦
吃,然而他身为修罗帮的帮主,在自家的地盘上且又是帮众云集的场合,要是弱
了声势将来要怎么混下去?所以在眼看火炉拖着武士刀就要向前理论之际,他只
好硬着头皮挺身说道:「你们来者是客,在我们还未开大门迎接以前就这样闯进
来像话吗?不过身为地主我就暂且略过这点不提,但是你们的正主儿呢?他怎么
还不出面来谈判?」。
「急什么?不是说好七点的吗?」。
火炉冷眼瞧着臭铁条,接着再斜眼瞥着刚才讲话那个专科生说:「还有三十
几秒才七点整,到时候咱们再来看看谁不放过谁」。
专科生脸色铁青,即使火炉并未火气冲天的讲话,但那股意在言外的威胁却
非常清楚,只是这种时刻绝轮不到他开口,因为臭铁条已经抢先回应着说:「你
不必吓唬我这些小的,不管今晚要怎么解决,都等姓杜的来了再说」。
火炉低头看了一下手錶以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喏,这不是来了吗?你
确定我们是要来跟你谈判的吗?」。
儘管内心忐忑,但在刘钢管不得不抽身走人的情况之下,臭铁条现在唯一的
奥援就是他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虽然不确定贩毒集团会不会带着援兵到场,不
过有三名所谓的观察员倒是很早就隐藏在右侧的树荫下面,他们面无表情也
异常沉默,因此究竟会产生什么作用也无从得知,不过既然事已临头,这位帮主
亦不得不拿出气魄应道:「要不是我亲大哥叫我要以和为贵,尽量把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老子才没耐心在这裡跟你废话,谈判本来就非我所愿,他妈的大不了
就是直接对干,我们修罗帮还会怕了谁吗?」。
他这头狠话刚讲完、后门方向又再度涌进了一大票人,这次是五元分了一半
人手跟在杜立能身边,另一半则留在门外当后援的改由东华指挥,这种动辄百人
以上的阵势,马上使现场的氛围又紧张不少,即使砂石场超过一甲地以上,但在
扣除左侧两座高逾两层楼的大沙堆和五座货柜屋以后,被这五百人分散开来一站
,竟然令人有点空间不足的感觉,不过这些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快步而来的小煞
星这时候正高声大吼着说:「马上把小鸡那个杂碎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唯你
是问!」。
毫无转圜的命令式说法,当场让臭铁条脸色大变,要是刘钢管在的话或许可
以扯上与公道伯的关係套点交情,毕竟老一辈的多少会有些人面在,可是在亲大
哥不在场的情形下,这个修罗帮的帮主立刻就有耍不开的感觉,在顿了好一会儿
以后他才拍了一下胸脯怒骂道:「干!你把老子当成什么啦?我的人能够让你说
交就交?别说事情谁是谁非都还没理清楚,就凭你一个后生晚辈口气就如此狂妄
,你当真以为我们这边没人了吗?信不信我地盘上的兄弟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淹
死你?你他妈眼睛最好睁亮点,要不然我怕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早就打定主意的杜立能最怕有熟人跳出来套交情、打圆场,如此一来势必得
多囉唆个几分钟,这下子倒好,臭铁条这番话刚好可以帮他省略不少麻烦,或许
对方习惯这样胡乱叫阵与呛声,但他从来不爱耍这一套,因此在难得有这个好机
会能够立即动手,他当场便故意寒着脸宣佈道:「很好!那我就来掂掂你究竟有
多少份量;各位双桥的兄弟,等一下出手不必客气,除非敌人自动束手就擒,否
则就给我往死裡打,一个都不要让他们站着,听到没有?」。
响彻云霄且如雷贯耳的一声遵命来自四面八方,再笨的人也知道外面还
不知有多少杜立能带来的兵马,就在臭铁条脸色发白,有好几个熟面孔急着想出
来缓和一下情势时,前、后两个大门外忽然同时传来了大量引擎咆哮的声音,前
面的是机车大队,少说也超过一百辆的各式摩托车全都是双载,坐后面的人一冲
进来便朝暗处勐砸东西,在一遍乒乓乱响噹中,不时传出惊呼和闷叫,更有许多
人影不停从藏身之处奔跑出来。
后门驶入的是十二辆高台中型货卡,没有顶盖的车身两侧各站着四个人,同
样是石头和砖块到处丢掷,迫使一些隐藏在砂石堆内的敌军纷纷现身,而这场混
乱并非三两下就结束,因为这两股骑兵是交错而过,直到车队换位完毕为止,军
心大乱的修罗帮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在大喊:「快!枪管队和宋江阵赶快排好,
不要乱、不要怕,我们的支援随时都会抵达,大家快同心协力杀回去!」。
枪管队就是长矛队,他们横排十个人一行、前后三行,拿的都是十二尺长的
木柄倒钩枪,前端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这是彷照古代的兵阵图学习而来,杜
立能听一些前辈讲过这种阵仗,不过他没打算让阿狗使用手上的贝瑞塔,在瞬间
就看清局势以后,他马上振臂高呼着说:「战车队负责攻破两边的枪管队、飞车
团全面扫荡宋江阵和我对面那片围牆,火炉带队攻击砂石堆裡的敌军,其他的全
部跟我往前冲!」。
冲字的尾音都尚在空中飘荡,五路兵马已各自冲杀过去,在声势惊人的呐喊
与货卡及机车引擎的怒吼声中,刀械碰撞的火花并不多,因为修罗帮根本没遇到
过这等阵仗和说干就干的敌人,所以才刚摆好队形的枪管队立刻溃不成军,纷纷
跑回货柜屋内去负隅顽抗,而宋江阵更不值一提,在一大票机车的连番攻击之下
,已经有好几个人连续倒地,而臭铁条一看杜立能直接杀将过来,在没与斧头对
阵过的惊惧之下,竟然在贼头贼脑的东瞧西看过后,来了个脚底抹油当众开熘。
这个大孬种比谁都明白就算刘钢管真另有援兵也不管用了,而在敌人大军压
境且一开始就急攻勐冲之下,他知道再不逃肯定会性命堪忧,所以他连接个几招
都没有便转身逃跑,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三位观察员,只要有贩毒集团
的保护,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因此在兵荒马乱当中,他只顾拚命往最
后一间货柜屋奔跑过去,却没料到手持双斧的杜立能会忽然玩起射飞镖的把戏。
两人相距约十步,为了怕误伤到自己人,杜立能一直等到臭铁条要鑽入两座
货柜屋之间的通道时,右手的小斧头才勐地投掷出去,沉重而锐利的铁块呈抛物
线在空中翻转飞舞,破空之声在千军万马当中仍依稀可闻,毫无警觉的胆小鬼连
头都不敢回,可是随即便发出一声惨叫同时重摔在地,当他魂飞魄散的爬靠在铁
板上时,眼前已围绕着五个凶神恶煞。
由于是遭斧板的厚背击中腿弯,所以臭铁条虽然抱着右腿在鬼叫,可是身上
并没有一丝血迹,但从这傢伙痛到脸孔扭曲的情形看来,很可能骨头已被砸断,
不过杜立能才不在乎敌人的伤势如何,他跨步向前一脚使劲的踹中肚子,然后也
不管这位修罗帮老大惨成什么模样,他只是视若无睹的吩咐着手下说:「把这混
蛋押回去,中间如果有人来救便直接开枪,我们一共有十短五长在场,足够打一
场小型登陆战了,所以儘管放手去做没关係」。
面色藁灰的臭铁条还在呲牙裂嘴,在叫不出声音的剧痛之下,他甚至连反抗
都没有就被人拎了起来,至少有十个人押着他往回走,直到快离开通道时他才像
想起什么似的大叫道:「快、快点来救我!他们要抓我去别的地方,快、你们快
出来,再不出手救我就要来不及了」。
看着臭铁条不断往左侧的几棵大树张望,杜立能立刻知道那儿必然藏着一股
敌人最倚重的救兵,所以他一面挥手叫押人小组快走、一面跟阿狗使着眼色说:
「左边最暗的地方至少有六个人藏在那裡,全部亮傢伙!必要时叫手枪队先下手
为强」。
阿狗一听马上用两根指头压住下唇连吹了三声尖锐而响亮的口哨,这是手枪
队集合和准备攻击的讯号,他们每个人除了腰带上的红布条以外,右手臂上都另
戴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护腕,能带枪上阵的当然是身手一流的狠角色,所以即使场
面乱成一团,但该来的人很快就聚集了过来,这时林瑞兴和阿童脸上的表情可说
是亢奋到极点,从未见识过这等阵仗的高中生,这时竟然互相在击掌恭喜,大嚷
着他们总算有机会变成真正的黑道兄弟了。
不过杜立能可没那种心情陪他们爽,他率领着将近四十个人朝大树方向逼近
,在一些虾兵蟹将通通闪开以后,双方之间的空地只剩三十码左右,他将脚步放
缓下来,对方也似乎在蠢蠢欲动,儘管双方都没有叫嚣或说话,可是气氛却比周
围的打杀声更刺激好几倍,这时距离已经不到二十码,敌人终于沉不住气开始晃
动着枪身冷峻的说道:「够了!别逼我们出手,要不然谁会先倒下还很难讲」。
彷彿有透视能力的小煞星紧盯着幽暗处说:「我倒是希望你有种一试,拿着
白钢枪管想利用反射的光线就吓跑我们吗?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哑黑色的
枪枝吗?因为它们完全不会反光,直到枪口喷火的那一瞬间,你甚至都还不晓得
枪在那裡,所以别跟我耍这一套,既然敢来帮别人掠阵,为什么不站出来报上名
号?」。
对方沉默了片刻,但随即便用愠怒的口气回答道:「要不是上面交代我们今
天只做观察员,我保证会让你嚐嚐看达姆弹的威力,姓杜的,凡事该见好就收,
若是逼人太甚只怕会物极必反喔」。
听声音约莫是个五十岁的阴险人物,不过无论对方是谁,杜立能照常大屌不
甩二屌的继续说道:「我再说一次--现身出来说话,要不然三秒钟之后我就先
让你嚐嚐以色列空尖弹的滋味!」。
这算是最后通牒,对方当然听得懂,不过只顿了一下以后那傢伙便嘿嘿的阴
笑着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小煞星!但是有句话我相信你一定听过--
一旦让你看到我的脸,你就死定了!怎么样?你还是坚持要我现身吗?」。
「当然坚持!」。
杜立能态度果决的往前踏了两步说:「你老兄再不站出来让我看个清楚,一
秒钟后咱们就得生死相见,要死要活由你们自己决定」。
四周的声音已经逐渐平息,但这个角落的燃点正处在颠峰,有更多双桥的人
马都涌向这边,一触即发的危机迫在眉睫,不过对方毕竟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
理,就在空气即将凝结之际,一个肩头扛着长枪的中年汉子现身了,他从树影下
大摇大摆的晃了出来说:「多看几眼、看清楚点,我可是个标准的勾魂使者」。
瞧着对方毫不在乎、也无所谓的姿态,杜立能知道这是个经常火裡来、水裡
去的老杀手,不过一个人不怕死并不表示就有三头六臂,因此他紧盯着那张面色
黝黑、双颊瘦削的南洋脸孔问道:「在越南或柬埔寨一带干过军人、难后才落脚
在港澳地区跟贩毒集团走在一块?」。
对方扫瞄着双桥的大批人马,不过却毫不在意的哂笑道:「看来我是高估了
修罗帮而低估了你这个小毛头,呵呵,交朋友果然是门学问,而且还得眼光精准
才行,但是不管我从那裡来、要到那裡去,现在我就等你一句话--要让我们拍
拍屁股闪人、或是要放鞭炮比赛?」。
这次杜立能先比了个手势,马上便有两道红外线瞄准器的光芒一左一右聚焦
在中年人身上,然后他才似笑非笑的应道:「你们远来是客,只要不碍着我们办
事,想走随时都能走,不过临走之前最好是告知一下阁下的名号,否则你知道我
是谁、我却不认识你是哪根葱,这样可就有点不公平了」。
对方低头瞧了瞧胸前的两个红点,接着才两眼微眯的慢慢说道:「很好,我
李阿四就喜欢棋逢敌手,记住!我叫李阿四,希望咱俩没机会再见,要不然恐怕真得有人高唱相见不如怀念了」。
「不送!」。
瞧着李阿四缓缓退回黑暗之中,带领着一群人鱼贯翻越围牆而去,杜立能这
才告诉身旁的阿狗说:「你带二十个人里里外外再搜一次,叫火炉把抓到的敌军
全部带上山去隔离逼问,要小心中途可能冒出来的程咬金;五元则负责把修罗帮
没跑掉的徒众通通赶进货柜屋里锁住,要是有人不从的话就扒光吊在大树上,至
于认识或有点交情的朋友就让他们坐在砂石堆上等解散」。
含臭铁条在内总共俘虏了十二名敌军,他们分别被丢入五辆厢型车,在手脚
都被绳索捆绑及嘴巴贴着胶带的情形下,那些人只能眼巴巴的躺在车子裡咿唔出
声,但冀望中的奇蹟并未出现,刘家帮的伏兵根本不见踪,在愈想愈害怕的心理
之下,有个穿制服的专科生竟然哭了出来,只是鳄鱼的眼泪感动不了人心,即使
他泪眼汪汪的不断发抖,银灰色厢型车依旧毫不迟疑的消失在黑夜当中。
警方很守信用、也配合无间,一直到双桥的人员都撤光以后,抽调而来的一
辆巡逻车才缓缓驶进砂石场,现场受刀伤的没几个,因为在一面倒的战斗过程裡
,反而是被打到鼻青脸肿和手脚骨头断裂的比较多,伤势严重的只有两名,不过
一看并无丧失生命的危险,三个条子竟然还站在货柜屋前讨论要不要叫救护车。
声势浩大的机车连与战车队在刘钢管的地盘上绕行了两回才扬长而去,这是
一场示威和掩人耳目皆有的行动,就在江湖传言随即风起云涌的时候,杜立能已
经坐镇在山上的别墅裡,不过逼供并非在这裡进行,从后山到溪畔,每五个人押
着一名俘虏在审讯,通常黑道的问话方式都比白道更有效,再加上臭铁条又是由
五元负责处理,因此小煞星和东华他们一边泡着老人茶、一边等待最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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