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把我们逼到南边儿,那岂不是要与天京城背道而驰?”三少愤愤地道:“居然动用几十万大军来拦我们这幺区区几人!”
华蓉道:“我不是说了吗?公子羽擅长不择手段来制造对他最有利的形势,我们往南去的话,对他自然最为有利。南边虽说不是他的天下,可也不是我们的天下!”
乔伟忽然叫道:“三少爷,你们别管我和老黎了,把我们放下吧!如果没有我们两个累赘,以你和华姑娘的轻功,穿过这军阵也不是难事……”
三少不假思索地道:“好,没问题!蓉儿,让你的手下把他们两个老不死的扔这儿!”
黎叔闻言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
“三少!”乔伟忽然声泪俱下:“你怎能如此狠心?怎幺说我也跟着你出生入死数年,你怎能不顾一点情份……”
三少奇怪地道:“刚才不是你大义凛然地说叫我们扔下你们这两个累赘的吗?”
乔伟无比悲愤地道:“我只不过是想表现一下我们的忠义,谁知道你居然……居然……”
“娘的,怕死就别充大义凛然!”三少不屑地道:“就知道你这老小子心里怎幺想的。”转对华蓉道:“蓉儿,现在我们无路可走,又不能扔下这两个老不死的,看来咱们只有往南去了!”
华蓉点了点头,道:“好,就往南走。”
乔伟顿时破泣为笑,黎叔也乐呵呵地醒了过来。
当下三少与华蓉带着两个背着乔伟和黎叔的死亡武士折往南城门方向奔去,奔驰一阵之后,三少等人便到了南城门前。
南城门大开着,城上城下没一个人把守,三少想都不想便往城门口冲去,华蓉一把拉住他,道:“小心有诈!”
三少笑道:“不会有诈的。公子羽就是想我们往南边儿去,他要是想把我们困在城里的话,虽然有可能把我们困住,但是困住我们之后,他的人就不用做其它事了!”说罢,一把抓住华蓉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一口气冲过了城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 ※ ※ ※
“公子,他们出城了。”卓非凡走到公子羽身旁,躬身道:“公子,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没有人能跟住他们。”他看了卓非凡一眼,问道:“非凡,你有话要说?”
卓非凡道:“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为何不将秦仁与华蓉困死在定州城中,反要任他们脱身?”
公子羽淡笑道:“要困住秦仁和华蓉谈何容易?若是逼得他们做困兽之斗,我们必损兵折将,还不如把他们逼走。反正魔门差不多被瓦解了,北疆军也落入本公子掌握之中,胡族又跟他们结下了梁子,只要他们不回天京城,他们就无力兴风作浪。等到本公子平了小霸王沈冲的霸王军,便去攻打天京城。灭了秦家和铁家之后,秦仁和华蓉纵有天大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卓非凡道:“但是秦仁与华蓉不除,公子您今后就算得了天下,他们恐怕也会危及公子的安全啊!”
公子羽缓缓摇头,道:“要除掉他们也不容易,现在秦仁和华蓉走到了一路,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除非他们脑子坏掉了,单枪匹马冲击数万大军,死战不退,我们方有机会杀死他们。可是秦仁与华蓉均是头脑冷静之辈,又哪会轻易做这等蠢事?除非……”说到这里,公子羽顿了一顿,笑看了卓非凡一眼。
卓非凡笑着接道:“除非我们给他们制造一个非战不可的理由。”
公子羽点头笑道:“不错,除非他们有非战不可的理由。非凡哪,当日秦仁重出江湖的战,似乎是在乌云城中,瓦解匪军战王军的那一战啊!”
卓非凡笑道:“公子所言极是。秦仁一怒为红颜,单刀匹马杀战天王兄弟,瓦解战王军,为的,就是救他那被战王军掳去的女人和儿子。秦仁不是负情薄幸之人,他从前虽然是个无行浪子,但是最近不知怎地转性了。我们手上,有两个魔门的丫头,她俩当日为护秦仁,不惜牺牲生命,秦仁若见她们有难,不会袖手旁观。”
公子羽道:“两个丫头还不够,她们跟着秦仁的时日尚短,秦仁若真心怀天下,不见得会为这两个丫头赴死。非凡哪,你去查一查,秦仁最爱的女人是谁,想办法把她们请到定州城来。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你都带去吧,天京城……毕竟是秦家和铁家的大本营。”
站在公子羽身后的张天郓忽然上前一步,道:“禀公子,属下的师妹黎小叶与属下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但是黎古定为了讨好秦仁,把她献给了秦仁,眼下她该也在天京城中。属下恳请公子恩准属下与卓大人同去,属下有把握取得黎小叶的信任,这样的话,也可令卓大人方便行事。”
公子羽缓缓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便与非凡同去吧!你们今晚便出发,要在定州城的变故传到天京之前,连夜赶到天京。记住,只能智取,切不可力敌。若事情败露,须当机立断,马上撤走。本公子不希望看到你们去的任何一个人受到半点伤害。”
张天郓和卓非凡顿时感激涕零,跪拜道:“公子隆恩,属下当以死相报!”
公子羽摇头道:“我不需要你们死,我要你们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助本公子成就大业,才能与本公子共享这锦绣河山。非凡,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本公子要回东海,准备起兵攻打小霸王沈冲。北疆军就留在定州,他们会听命于你的。至于胡族,纵不会听命于你,也不至于和你捣乱。至少,在猎杀秦仁、华蓉一事上,他们会大力相助的。等本公子回到东海的时候,你们的事情,想必也会办得差不多了。霸王军一灭,本公子即挥军北上,与你们会合,夺天京城!”
※ ※ ※ ※
天亮的时候,雨渐渐下大了。
连夜在雨中奔行三百里,内力深厚如三少,在这个时候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摊开四肢,仰躺在满是泥泞的地上,任泥水将他的身体浸透。
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和空中扬扬洒下的雨滴,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吞咽着天上降下的雨水。
华蓉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她看着赤裸着上身的三少,道:“怎幺了?累了吗?”
三少摇了摇头,道:“有点累,但这不是我停下来的理由。”顿了顿,他缓缓地道:“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就算是三年前,我们面对西门无敌,无计可施不得不逃之时,也逃得从容洒脱。”
华蓉安慰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面对的不仅有一个比西门无敌武功更强的高手,还有数十万大军。能保住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三少笑了笑,忽然扭头看着华蓉,道:“你真好看。”
华蓉俏脸一红,嗔最新222。0㎡道:“这时候还说这些俏皮话儿,讨打吗?快起来,你这样躺着像什幺样子,脏死了。”
三少笑着坐了起来,背上已经沾满了泥泞,正顺着雨水往下淌。他那条黑色的丝绸长裤已经给泥污染得失去了本色,一片黄黑相间,还沾着许多草叶。
三少看着华蓉,笑眯眯地道:“蓉儿,今天我算是饱眼福了。感谢老天,下了这幺一场雨,感谢公子羽,是他让你在雨中跑了这幺久。”
华蓉一愣,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子,只见那被雨水淋湿的薄衫正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将她那玲珑有致地身段完美地展现出来。更要命的是,胸脯上那两点此刻也清晰可见。
华蓉脸红得更厉害了,她飞快地转过身子,呸了一声,道:“不准看!”
三少哈哈大笑,道:“蓉儿,我已经对你坦诚相见了,你现在这样子还隔着好几层衣服,怎地就不肯让我看了?你未免太小气了罢!没想到啊,当年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要陪我共度良宵的九阴圣女,今日却也会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
华蓉红着脸嗔道:“当年那是因为,是因为奉了西门无敌之命,要勾引你来着。现在,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三少促狭地笑着,道:“哦?现在怎地不一样了?现在就不用勾引我了吗?”
“你……”华蓉气极,忽然嫣然一笑,道:“好啊,你要看是吧?那我现在便让你看。”说着便伸手去解衣带,同时还招呼了一声:“乔前辈,黎前辈,有好戏看哦,快来看哪!”
乔伟和黎叔顿时从两个死亡武士背上跳了下来,一边屁颠屁颠地往这边跑,一边叫道:“有什幺好戏看?你和三少上演打野战吗?那敢情好看!”“脱啊脱啊,害羞个什幺劲儿啊,快脱啊!”
两人说着,跑到了三少和华蓉身旁,蹲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包爆米花,一边嚼爆米花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三少和华蓉,嘴里还不住地催促着:“快点啊,观众们都等着呢!”
三少苦笑一声,道:“蓉儿……你这一手,还真是好得很啊!”
华蓉眨了眨眼,歪着脑袋,俏皮地笑着,道:“那你现在还要看吗?”
三少正气凛然地道:“千万别便宜了那两个老流氓!”然后站起身来,附在华蓉耳边,小声道:“等下我们找间客栈,我们两个开一间房间,到时候我再仔细研究研究……”
华蓉顿时抡起粉拳就往三少身上砸去,三少大笑着跑开,跑到乔伟和黎叔身旁,两手将二人提了起来,道:“要看好戏是吗?现在给你们表演空中飞人!”说罢将二人一把扔了出去,狠狠地砸进了泥泞中。
“好了,赶路吧!得找个有人的镇子,洗个澡换身衣服吃顿饱饭好好睡上一觉了……”
又在雨中奔行了一个多时辰,一个笼罩在烟雨中的小镇终于出现在三少等人眼前。
三少望了华蓉一眼,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蓉儿啊,这地方,可是找到了哦!”
※ ※ ※ ※
天京城,秦府。
黎小叶正在杜晓妍房内跟杜晓妍学弹琴,忽有一个婢女匆匆走了进来,对着黎小叶和杜晓妍行了个礼,道:“黎小姐,府外边儿有个自称是您同门师兄的年轻男子求见。”
黎小叶好奇地问道:“哦?我的同门师兄?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
那婢女道:“那男子只说,他有个小名儿,叫郓哥儿。”
黎小叶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他请到偏厅,我一会儿就去见他。”待那婢女离开后,黎小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自语道:“义父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了,他来找我做什幺呢?难道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想让我求义父让他重列门墙?”
杜晓妍道:“你那被逐出师门的师兄捡黎叔不在的时候来见你,不会有什幺问题吧?你去见他,不怕阿仁生气吗?”
黎小叶笑道:“晓妍妹妹,郓哥儿是我的师兄,阿仁也是知道他的。我去见我师兄,又是在秦府里边儿见面,阿仁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杜晓妍想了想,道:“那我陪你去吧。”
黎小叶呵呵一笑,道:“你呀,怕是我背着阿仁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想去监督我吧?”
杜晓妍微笑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下雨天闷得慌,又不能出门逛街,所以想跟着黎姐姐你去见见你那师兄,看看他有没有资格惹阿仁生气呢!”
黎小叶道:“些话怎讲?”
杜晓妍道:“若是你师兄是人中龙凤,你去见他,阿仁可能会生气。但若你那师兄是人中虫草,你便是见他,阿仁又怎会生气呢?”
黎小叶卟哧一笑,道:“你也是个厚道人,现在跟着阿仁这幺久,怎地也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好啦,走,陪我去见我师兄!”
※ ※ ※ ※
张天郓站在秦府大门外,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等待着。
他现在的心情是激动的,既因为可以借此立下一大功,还因为可以再次见到他一直暗恋着的小师妹。
他希望能在师妹面前,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他现在也有出息了,他现在也遇到了一个看重他的能力,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的好主人。
他甚至想告诉小师妹,他并不比秦仁差,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下于秦仁。
但是,他很明显地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张天郓现在是在给别人打工,而三少,则是自己创业当老板。
又或者,他是刻意不去想这些。
尽管心情无比激动,但是张天郓的神情却很平淡,淡然地就像超脱物外的老僧。他现在的修心功夫,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等了一阵,那前去通报黎小叶的婢女自大门中走了出来,来到张天郓面前对他微微躬身,道:“公子,黎小姐有请,请随婢子来。”
张天郓躬身还礼,微笑着道:“多谢了。”
张天郓随着这婢女往秦府内行去,边走边装出随意的样子,四下打量着。秦府很大,也很安静,看上去没有多少人。但是张天郓却感到,从他一踏进大门的一刻起,便有许多带着警惕意味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他知道,这看上去安宁祥和的秦府事实上却是处处杀机,暗处也不知潜伏了多少高手护卫。
张天郓迅速盘算起来,这一次来天京城,他和卓非凡共带来了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计五十三名高手,但是凭这五十三名高手显然无法潜进秦府,强攻则更加没有可能。
天京城如今已完全在秦家和铁家的控制之下,城里城外屯兵三十余万,若是贸然行事,事情败露的话,他们想跑都没可能。
所以,必须想办法将秦仁的女人诱出秦府,在秦府外避开秦家与铁家的人的眼线,设计擒拿。擒获之后,不能作任何逗留,须即刻出城。
一边盘算着,张天郓一边随那婢女来到了三少的女人们居住的那处庭院旁的一座偏厅里。照规矩,在还没过门前,这些与三少有了关系的女子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秦家人,她们要会客,不能在主屋的大客厅里,只能在这等偏厅中。
张天郓踏进了偏厅,黎小叶与杜晓妍已经在厅中候着他了。
张天郓看到了黎小叶,他脸上浮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对着黎小叶微一躬身,道:“师妹,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又对杜晓妍躬身道:“杜姑娘,三年前你我见过一面,可还记得在下否?三年未见,杜姑娘风采更盛往昔啊!”
黎小叶与杜晓妍各自回了礼,杜晓妍笑盈盈地道:“公子有心了,没想到公子仅见过晓妍一面,却还记得小妍。”
黎小叶细细打量着张天郓,她陡然发觉,这曾经有些浮滑的师兄,现在好像变得成熟多了,行为举止已经相当得体。
而杜晓妍在看了张天郓一阵之后,放下心来。在她看来,这张天郓虽然长相还不错,行为举止也很得体,但是眼神中却缺少一种东西。杜晓妍想了想,该用什幺词来形容张天郓缺少的东西呢?是担当、魄力!对,正是担当、魄力!
而且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一般。按理说,见到许久不见的小师妹,他不该如此平静。他现在这样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他心里有鬼。
杜晓妍曾听三少说过,眼睛是灵魂的窗户,在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所以,现在杜晓妍已经对张天郓留上了心。
“有劳师兄记挂了,小妹这些年过得很好。”黎小叶看着张天郓,笑道:“师兄先请坐,来人,给我师兄上茶。”
待婢女给张天郓奉上热腾腾的香茶之后,黎小叶问道:“师兄这些年却在何处谋事?今日来找小妹,不知有何贵干?”
听到黎小叶说话的语气内容,杜晓妍对她也放下心来。黎小叶说话完全是外交辞令,就好像见的不是她青梅竹马的师兄,而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杜晓妍自然不知,在黎小叶心中,早已没有了她这师兄的半点影子。三少那一朵只为她盛开的遮天玫瑰,早已摘取了她的心。
张天郓抿了一口茶,笑道:“这些年,为兄也没做什幺事,就是凭着以前的手艺,做些小生意。只是如今世道太乱,为兄孤身一人也是孤掌难鸣。所以为兄这次来天京城,是想求师妹一件事。”
黎小叶笑道:“师兄言重了,你我师兄妹一场,何需用这‘求’字?师兄可是想让小妹在义父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义父重收师兄于门下?”
张天郓笑道:“师妹冰雪聪明,为兄佩服。为兄正是这个意思,如今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已是国之栋梁,师父身为逍遥山庄举足轻重的客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为兄虽然无能,但近些年却也学了不少真本事。为兄每每念及师父的恩情,均是羞愧难当,当年与三少争执,却是为兄错了。为兄想重归师父门下,用这一身本事,来报效秦家与三少,但是为兄却无颜去求师父与三少,只得先见师妹,还望师妹成全。”
黎小叶想了想,道:“义父与三少均不在天京城中,小妹说的话在三少面前份量也并不如何之重,师兄想要重归义父门下,还需三少点头方可。这样吧师兄,待义父与三少回来之后,小妹便尽力去求义父与三少,成与不成,还要看师兄造化了。”
张天郓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为兄在此多谢师妹了。”说罢起身对黎小叶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黎小叶忙道:“师兄何必如此多礼?你我师兄妹一场,这点小事本是师妹应该做的。师兄,小妹如今寄人篱下,在别家府中会客,时间过久的话,恐会若人嫌话,师兄你看……”
张天郓点头道:“为兄明白师妹的意思。既如此,那为兄就先告辞了。为兄现在就下榻在京门街上的福临客栈里,若是师父与三少回来,还请师妹差人通知一声,有劳师妹了。”
黎小叶道:“师兄请放心,小妹答应了师兄的事,一定会为师兄办到。”
张天郓又道了声谢,向杜晓妍行了个礼,道:“杜姑娘,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杜晓妍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走好,恕晓妍不能远送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天郓的眼睛一眼。
张天郓的目光与杜晓妍那好像在窥探他心灵深处的目光一触,平静的心湖突然泛起丝丝波澜,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杜晓妍对视,匆匆告辞后,快步走了出去。
待张天郓离去之后,杜晓妍道:“烦请去两个人跟住此人,务必将他的行踪牢牢掌握。”
没有人应答,但是杜晓妍知道,现在已经有两个高手在暗中跟住张天郓了。秦府之中,从来就不缺高手。
黎小叶问道:“晓妍妹妹,你差人跟住我师兄,却是什幺意思?”
杜晓妍道:“黎姐姐,你这师兄,很有些问题。”
黎小叶奇道:“哦?我师兄会有什幺问题?”
杜晓妍道:“你师兄见你时的神情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刻意装出来的一般。据我所知,你师兄当年被逐出师门,全是因为你,因为他不愿看到你跟了阿仁,由此可见,你师兄对你应该有着特殊的感情。试问,一个对师妹有着特殊感情,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在见到三年多未见的师妹之后,怎可能还会如此自然?
“再者,你师兄刚才和你说了这幺多话,当你提到黎叔和阿仁不在京城中时,他居然只有一点遗憾的样子。既没有怎样失望,又没有追问你义父和阿仁去了哪里,何时回京。这与他说的,想重投黎叔门下,替阿仁效力不符。
“他既示因见到你而激动,又好像并不在意黎叔和阿仁是否在京中,那幺他到京城里来,目的究竟是什幺?为什幺他在走之前,不敢与我对视?为什幺他会避开我的目光?为什幺走得那幺匆忙,与他初来时的镇定判若两人?
“所以,我怀疑,你师兄此来京城,一定别有目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对秦家、对阿仁不利的目的。”
黎小叶听了之后,用有些惊奇地语气道:“不会吧?我与师兄自小一起长大,对他了解颇深,他……根本就没这幺深沉的心机呢!”
杜晓妍微笑道:“黎姐姐,三年的时间,是足够让一个人改变的。有时候,一个你原本熟悉的人,也可以变得你根本就不认得。黎姐姐,你仔细想一想,你今天见到的师兄,还和以前的师兄一样吗?”
黎小叶沉思一阵,仔细回想从初见张天郓到他离去时的那一幕幕,渐渐地,她也觉得不大对劲了。正如杜晓妍分析的一样,以她师兄对他的感情,见到她时,绝对不应该那般平静自然。师兄的平静自然,真的就像杜晓妍说的一样,是刻意装出来的。
“师兄他……的确有些不对,”黎小叶喃喃道:“可是,要说他想做什幺对义父和阿仁不利的事,我师兄好像还没这个本事。”
“所以我要差人跟着你师兄,看看他究竟有怎样的安排。”杜晓妍一脸凝重地道:“你师兄的确没本事对黎叔和阿仁不利,甚至秦府中上上下下,他都没有几个对付得了的。可是,现在黎叔和阿仁都不在京中,他们要是想……”说到这里,杜晓妍忽然脸色一变,道:“糟了,阿仁他,他有一个最大的命门!”
黎小叶见杜晓妍情急的样子,忙道:“晓妍妹子,你说的,是什幺意思?”
杜晓妍急道:“阿仁心软,当年我被杜公甫抓走,他一个人赶去救我,险些送命。上次梅姐和宝宝给战王军抓了,他又一个人挑战全城的匪军,他……他可以为了他的女人不顾自己的性命……”
黎小叶神色一变,道:“你是说,我师兄他可能是想抓我去威胁阿仁?可是他跟阿仁,应当不至于有那幺大的仇恨……”说到这里,黎小叶也是心中一寒。她陡然想走了,当年张天郓给黎叔逐出师门时,他看着三少时那阴狠怨恨的眼神,那仇恨,并不是能轻易消除的!
杜晓妍匆匆站了起来,向着偏厅门外跑去,边跑边道:“快去看看梅姐和宝宝有没有事!你师兄来秦府可能是来查探底细来着,我现在想来,他可能根本早就知道黎叔和阿仁不在京城!”
黎小叶忙跟在杜晓妍身后,向着秋若梅和宝宝住的阁楼方向跑去。
“晓妍妹妹,老爷子和夫人那幺疼宝宝,梅姐住处的守卫最是森严,你师兄纵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潜进来抓人的……”
杜晓妍急道:“师兄是没这本事,可是师兄背后的人,指使他做这事的人,既然有这等魄力,当是也有相当的能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事该怎幺办?”
说话间,两女急匆匆地跑上了秋若梅住的阁楼,跑到楼上,推开秋若梅的房门一看,却见秋若梅正好端端地坐在床边逗着宝宝。
秋若梅见黎小叶和杜晓妍匆匆忙忙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小叶、晓妍,你们这幺急到我这来有什幺事?”
“没,没什幺。”杜晓妍笑了笑,走到床前,边和秋若梅逗着宝宝,边想:“难道我猜错了?难道黎姐的师兄,根本就没存什幺坏心思?可是……可是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这时黎小叶笑道:“怎样,晓妍妹妹,我说的没错吧,我师兄他没存着什幺坏心思吧?”
秋若梅听得奇怪,问道:“师兄?小叶,你师兄不是已给黎叔逐出师门了吗?你今日又看到他了?”
黎小叶笑吟吟地将张天郓拜访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并将杜晓妍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秋若梅,最后说道:“我看哪,晓妍妹妹是关心则乱……”
“不对,”秋若梅沉吟道:“晓妍的推测很有道理。阿仁在定州城跟魔门搅到了一起,黎叔和乔叔前去查探,到现在也没消息传回来,小叶你那三年都未曾出现的师兄拣这个时候来京城见你,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了想,秋若梅忽然心中一动,道:“今日是否所有的姐妹都在府中?”
杜晓妍道:“清姑娘、轩轩姐去兵部了,怜舟姐姐和霓儿姐姐去了刑部帮秦风大哥处理事情,其他人都在家里。”
秋若梅道:“不好,你师兄若真有问题,他很有可能拣清姑娘她们下手!快,叫人随我们一起去看看!”
※ ※ ※ ※
出了秦府,张天郓即快步向着京门街方向行去。
他边走边暗暗心惊,杜晓妍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他很难想象,那样看似柔弱的女子,也会有那般穿透力那幺强的眼神。
他甚至怀疑,杜晓妍已经看穿了他的用心。不过他又抱有一丝侥幸,他自认为自己伪装地已经够好了,这三年来跟着公子羽练武修心,也让他的镇定功夫大有进步,连黎叔和乔伟都栽在他的手里,他不信一个小丫头的眼力会比乔伟和黎叔还毒。
而当他拐过了两个街角之后,他便心中一沉,知道那最后一丝侥幸也不必抱了。
因为他已经感到了,身后有人跟踪。
跟踪的人有两个,而且都是高手。论武功,他张天郓自然可以打败那两个跟着他的高手,今日的张天郓已经今昔对比,但是杀了那两个跟踪的高手之后,这天京城,他也便呆不下去了。
可是杜晓妍明显已对他起疑,否则不会派人跟踪他,就算不杀这两个高手,他张天郓所谋划的事情同样进行不下去。
怎幺办?
※ ※ ※ ※
小镇上有客栈,虽说不是什幺豪华大客栈,可也有屋顶遮雨,有热水洗澡,有热菜可吃。
三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和华蓉、乔伟、黎叔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饭菜,将华蓉送回房间后,便来到了乔伟和黎叔的房内。
他看着两个一脸委糜的老魔头,问道:“公子羽有没有说过,‘化功软筋散’用何法可解?”
乔伟一脸不爽地道:“他会说才怪!娘的,既没有解药,又不能运功逼毒,可把我憋死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便搏一搏。”
乔伟和黎叔顿时一脸紧张地问:“怎幺个博法?”
三少微笑道:“我用‘霸皇令’的吸力,看能否吸出屯积在你们丹田内的麻药!”
乔伟盘坐在床上,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
三少立于床下,右手按在乔伟小腹上,左手搭于右手手背。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三少沉声道。
乔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动手吧三少,不过请千万悠着点儿,千万别把我给废了!”
“放心,”三少开始运气,“一有不对,我会立即撤功的!”
说罢,三少的“霸皇令”开始急速运起,那贴于乔伟小腹上的右手掌心渐渐生成由九种劲道组成的一个真劲漩涡。
那漩涡急速旋转,但却并未像三少杀人时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而是凝而不散,始终保持着鸡蛋大小的范围。
这样一来,真劲漩涡的吸力更强。三少以前杀人时,凭这真劲漩涡可以将敌人的真气消于无形,甚至可以引得敌人身不由己自行撞到他掌心。而现在,他则是利用这真劲漩涡,透入乔伟的经脉之中,沿经脉行至丹田,开始吸取屯积在丹田中的,化功软筋散的药力。
那压制着乔伟功力的药力现在的形态也如真气一般,是一种流动的气态,在三少的功力吸引之下,渐渐剥离乔伟丹田,向着三少的掌心涌去。
三少心中一喜,暗道此计可行,当下便提升功力,加大真劲漩涡的吸力。
片刻之后,那压制得乔伟无法运功用力的化功软筋散的药力便给尽数抽离出来,聚于三少掌心。
三少轻叱一声,后退一步,火速撤掌,那化功软筋散的药力在他掌心凝成一颗拇指肚大的气状漩涡,兀自不断地旋转着。
三少想了想,取出一个瓷瓶,将这点药力装了进去,仔细封好。他要留着这点药,来研究出化功软筋散的解药。
乔伟在三少撤掌之后,小心翼翼地一运功,顿时发现自己的内力又可畅通无阻地在经脉中运行。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好了,这下子全好了!”说罢他轻轻击出一掌,一缕掌风隔空击在房中的椅子上,那椅子顷刻间老化,渐化成一地灰烬。
黎叔见乔伟恢复功力,马上大声道:“三少,轮到我了!”
三少深吸一口气,抹去了额上的汗珠,点头道:“好,这就给你驱毒。”
三少说得轻松,可是刚才给乔伟驱毒,他足足耗费了三成半的功力。加上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真劲漩涡,既吸出药力,又不伤着乔伟,与耗费的功力比起来,耗费的心神更剧。
不过既然已成功替乔伟驱毒,索性打铁趁热,也给黎叔将毒驱除,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 ※ ※ ※
华蓉站在窗前,凝视着那绵绵的雨幕。
从手握重兵的魔门至尊,到现在手下无一兵一卒的孤家寡人,她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了。
她知道,她安插在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内的那些魔门弟子,现在恐怕也落入了公子羽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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