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道:“我来殿后。大哥居中策应前后,防卫左右。”
秦风点头应了,他本不是好逞英雄之人,见三少与西门无敌一人一件天兵,情知三人之中他是最弱的一环,居中自然最好不过。
三人商量好之后,西门无敌纵身跃到三少与秦风身旁,这方才还欲置对方于死地的生死大敌,眼下却不得不携手并肩,应对眼前的危局。
这时那新赶来的一万两千余御林军也已加入到重围之中。御林军将士看似毫无规律地围成一个又一个大圆,但事实上却泾渭分明,每一种兵种都搭配得相当合理,绝不存在胡乱站位的现象。
三少等人看着一片金属海洋一般的御林军重围,掂量着要突围的话,得杀多少人才行。
这时,面向三少等人这一方的,最前排的御林军包围圈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穿着二品武将盔甲,披着玄色披风,腰佩长剑的壮汉越众而出。他身后半步处,跟着一个身着三品侍卫长服,佩一口腰刀的精瘦汉子。
那二品武将大声道:“吾乃统领京城御林军的二品将军郭侠怀,这位是大内侍卫总管,三品侍卫长梁其洛大人,你们三人刺杀吾皇,杀郦妃娘娘及大内总管宁照蒿公公,已经犯下弥天大罪!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不要想着能侥幸突围,赶快放下武器投降,接受大秦律法的治裁,不要作无畏地抵抗!本将军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弃械投降,御林军就要开始放箭了!一……二……”
西门无敌笑着替他数了一声:“三!”然后他俯身前冲,身后羽翼大张,直朝郭侠怀与梁其洛扑去。
秦风紧跟在西门无敌身后前冲,三少则跟在秦风之后。
在西门无敌动的那一刹,首当其冲的郭侠怀和梁其洛只觉一只血红色、背生双翼的猛虎闪电般向他们扑来,二人顿时大吃一惊,飞快地退回御林军中,声嘶力竭地狂喊起来:“放箭!赶快放箭!”
一阵弓弦声和强弩机簧弹射声响起,数千枝劲箭暴雨一般朝着西门无敌、秦风、三少射去。西门无敌哈哈一笑,一双金属羽翼如大鹏翼一般,飞快地扑腾搅动,将射到他身前的箭雨尽数绞成粉末,连他身后的秦风与三少都给保护得严严实实,没一枝箭能闯过那双铁翼织成的大网,射到秦风和三少头顶!
“死吧!”西门无敌在金属羽翼挡住箭雨的同时叱咤一声,隔空一掌推出,轰然巨响中,最前排持枪组成枪阵的御林军士兵给他一掌推倒了大片,至少四十余人飞上半空,又大叫着砸进人群里,砸死砸伤多人。
郭侠怀和梁其洛对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他们几曾见过这般强悍的掌力?还隔着三丈多远,就一掌击倒近百人,这等功力,只在传说中听闻过!
当下郭侠怀与梁其洛刀剑出鞘,一边飞快地往人群深处跑,一边挥舞着刀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放箭放箭,不要停!”
“合拢包围圈,把他们围起来!娘的,老子就不信万人合围,他们还能掀起什幺大浪来!”
两个将领退入自以为安全的地带之后,回头一看,不由好一阵心惊胆跳。
包围圈最前方与西门无敌接触的那一片御林军中已掀起漫天血雨,无数残肢四下乱飞,所经之处挡着披靡,无数御林军被他的双翼绞成粉碎。
西门无敌那一双血色铁翼直如灵蛇一般,可从任何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击,灵活得就像有生命一般。西门无敌根本无需动手,只需往前疾冲便是,铁翼自会歼灭敌人,凡是被铁翼沾着的御林军将士无不粉身碎骨!
西门无敌突前二十丈,所经之处竟没响起半点金铁交击之声。御林军将士的武器与盔甲在那双铁翼之下如纸扎的一般,挨着就碎,碰着就断。除了绵密得没有丝毫间隙的肉体切割声之外,连濒死前的惨叫声都不曾听闻,全因为凡是双翼所经之处,所有的人没一个有机会发出半声惨叫,便已给万千铁羽毛割成了等重的肉块!
双翼展开足有两丈,再加上翼上溢出的真劲,铁翼的攻击范围达到了五丈之远。西门无敌身前和左右五丈之内,尽成真空地带,除了遍地破碎的尸块和淌得几将人脚踝淹没的鲜血之外,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秦风紧随西门无敌,双手负于身后,根本无需出招,仅凭前冲时身周旋转的真劲气流将遍地的破碎盔甲和武器卷起,拼成无数柄奇形长剑,向着他左右方飞射。
那破铜烂铁组成的无数长剑杀伤力却是强得惊人。一柄剑往往一连穿透六七人之后再爆散开来,那盔甲和武器的碎片便如暴雨般射进人群之中,如同最犀利的暗器般,将人体打得千疮百孔。
三少承受了后方所有的御林军合围时的压力。他背对着秦风倒退着行进,手中黄金枪如蛟龙一般左突右刺。金黄色的枪芒自枪尖上绽出足有四丈,加上一丈八寸长的枪身,整条金枪的杀伤范围比起西门无敌的双翼还要多了八寸!
黄金枪虽然看似质地坚硬,但是枪身弹性颇大,枪头更是可自如晃动。三少只需轻轻一抖,枪头便可晃出数十朵乃至上百朵碗口大的枪花,随便一击便可一连刺穿近百人的心脏。
枪头上龙须组成的枪缨也是锋利惊人,随手一扫之下,枪缨便可将人切割得四分五裂。
三少杀得性起,有时干脆连枪都不用了,和身撞入人群之中。高速冲击之下,他整个人仿如化作了一条黄金巨龙,所过之处血雨漫天,龙吟甲上的诸多凶器随便一撞便可将人体撕得粉碎。
而在外人看来,当三少和身猛撞之时,分明有一条形貌凶狞的黄金巨龙,爪牙之上沾着斑斑血迹,在人群中往来扑腾。
龙吟杀人之时同样没有半点金铁交击之声,无论武器还是盔甲,在龙吟甲上的诸多凶器面前,就像豆腐一般,一碰就碎。
倒是人体切割声响得惊天动地,无数的尸块和鲜血四下乱溅,甚至连龙吟甲上都染上了不少鲜血,贴上了块块人体脏器。尤其是双肩、两肘、双腕、双膝上的那些锋刃和钢刺上,更是挂着一块块血淋淋,还在不住颤动的肉体。
配上那一领被鲜血洗礼得更加鲜红刺目的大红披风,此时的三少,看上去便如那来自九幽炼狱的修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血红!
驱动龙吟战甲杀人固然便利,但是损耗也相当惊人。三少只觉内力如流水般源源不绝地输入龙吟甲中,促使龙吟甲的攻击范围越来越广,杀人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冲击都可切碎至少上百人,每一次退回秦风身后时又可顺手宰掉四五十人,但是内力却是越来越少,冲了不到百丈,三少十二成功力已经用掉四成!
幸好此时三少三人已经冲过了养心殿,越过了那最难冲的,自虎啸殿至养心殿南面一座宫殿前的,长达百丈的广场空地。
空地之上御林军将士前仆后继,喊杀声震天价响。郭侠怀与梁其洛不住地调兵遣将,布置阵势。尽管御林军将士折损已过三千人,而且还是无一伤者,全数阵亡,广场空地一带早已是尸块堆积如山,鲜血内脏横流成河,脚踩在地上还会不住地打滑,可是御林军将士却无一人退却,全在郭侠怀与梁其洛的指挥调配下发起一波又一波地冲锋。
本来按照战场上的常识,对付三个人的话,放一通箭也就搞定了。不行的话派一队长枪兵围上去,上百杆长枪扎下,高手也会给扎得遍体窟窿。或是用刀斧手提着盾牌上阵,先用盾牌将人挤到包围圈中心,再刀斧齐下,一阵乱剁,铁人也会给剁成碎片。
可是现在三人中有两人天兵在身,不但不畏刀枪箭矢,反能将御林军将士们的刀枪盾甲剁得粉碎,战场上的常识在这里已经无法生效了。至于绊马索陷马坑什幺的,虽然也能绊人陷人,可是广场之上,乱军之中,哪来得及设索挖坑?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凭人多堆死他们,耗尽他们的内力,等他们力竭之后再一举擒杀!
本来这种战术是可以奏效的,至少三少只杀了不足一千三人,就已经耗掉了四成力。御林军不同匪军,匪军武器、盔甲、弓箭、士气、斗志、指挥、配合都是烂得要命,三少一连斩杀两千多匪军都仅耗掉三成力。但与御林军作战,凭助龙吟甲都如此耗力,可见御林军比起匪军何止强了三两倍?
若是一路均是平地的话,这里汇聚的两万四千御林军及大内侍卫,再加上正源源赶来的近三万御林军,三少等三人或者会给活活累死。但是西门无敌指点的,往天圣宫南城门方向突围的路线中,却有无数宫楼殿堂,花园假山,亭台池塘。
因此在冲过养心殿前的广场之后,西门无敌、秦风、三少便跃上那排列得比较紧密的宫殿顶上,施展轻功飞檐走壁。
御林军将士中会高来高去的高手不多,而大内侍卫中虽然几乎人人都会轻功,也有能力跃到宫殿顶上,但是大内侍卫在西门无敌、秦风、三少这三名当世最强的高手面前,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即使追上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三少三人利用地形之便,令御林军无法形成合围,拼命前冲。空中但见一血红猛虎在前,一金黄染血巨龙在后,飞快地在一座座宫殿顶上腾跃穿行,龙吟虎啸之声惊天动地。
御林军弓弩手纷纷发射弓弩,无数箭矢暴雨一般射向空中的三人。但是三少等人虽然人在空中,凭两件天兵之威,却将所有的箭矢尽数绞碎,处于中央的秦风连挡箭都不必了,前有西门无敌,后有三少,没一枝箭能突破龙吟虎啸织成的防护网。
不知越过了多少宫殿,穿过了几座花园,一路之上也不知杀了多少小规模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三人终于突到了南门前。
三人落足的最后一排供大内侍卫住宿的房屋,离南门仅百丈距离。但是这百丈距离全都是空地,且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御林军。
南门已经紧闭,宫墙之上也站满了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无数明晃晃的箭头对准着宫墙下。
“操,不就是死个皇帝吗?用得着这幺大阵势?”三少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宫城上下至少也是万余御林军,三人后面还有好几万御林军正飞速赶来,必须在他们形成合围前冲出南门。
“不必留人断后了!三少,这最后一阵,我们三人便一起冲吧!”西门无敌叱咤一声,率先飞身跃下屋顶,朝着大阵扑去,秦风、三少也随后扑了下去。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猛烈的箭雨和无数劲风呼啸的掷斧、投枪。
又是一场血战,此次三人并肩作战,联手前冲,所过之处又掀起阵阵血雨。
在功力大量消耗的同时,三少等人离南门越来越近,三人身后留下了一条血染的通道。
如此正面对冲,从未与人正面交手过的西门无敌也大感吃不消。他的功力损耗同样相当严重,若不是虎啸在身,他也可施“化神虚空”一走了之。可是同样,若没有虎啸在身,三少恐怕早已用龙吟把他切成碎块了。
又杀了不知几千人,三人离南门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西门无敌叫了一声:“再加把劲,就可冲出去了!”
三少闻言应了一声:“好!”脚下却放慢动作,等西门无敌到了他身前一丈处,一双铁翼正绞杀前方御林军,背后空门大开之时,突然一枪朝着西门无敌后背捅去!
黄金枪刺出之时无声无息,这一次金枪之上半点枪芒也未吐出,全凭金枪本体突刺。
而西门无敌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本能般的直觉,在黄金枪即将触上他后背之时左翼突然回防,朝金枪截去。
但是西门无敌还是慢了一步,左翼刚要触及金枪之时,枪尖已经捅上了他后心!
“铛!”一声响彻天地的震响,黄金枪刺中后心的虎啸背甲,背甲给捅出一个深深的凹洞,虎啸自身生出无比强劲的反击力,震得黄金枪一阵猛烈地颤抖。
震荡沿枪尖一直传到枪尾,三少虎口一阵发麻,险些拿捏不住金枪,巨力还将他震得连退七步方稳住身形!
黄金枪虽然没有完全刺穿虎啸背甲,但是枪尖将背甲捅出的那个凹洞,却也深深陷入了西门无敌后心之中。
甲是完全贴身的,甲陷下去几分,便会入肉几分。枪尖之上蕴着的强大力量直接透甲涌入了西门无敌体内,自西门无敌后心直袭心脏!
西门无敌给这一枪之势震得如断线风筝般往前飞跌,虽然在最后时刻,他用真劲护住了心脉,可是肺腑之间已经受到了极强烈的震荡,甚至连被真劲护住的心脉都受到了波及。
三少选择有虎啸背甲防护的后心突刺是有讲究的。
虽然西门无敌裸露在外的部外也有很多,但是他的致命要害均处于胸甲防护之中,用枪芒腰斩西门无敌不是不可以,但是黄金枪吐出枪芒的话,破空声太大,西门无敌必提早发觉。
而且拦腰横扫的话,枪势所走的路径比直刺要长,西门无敌绝对来得及防护。因此,还不如直接捅他后心一枪,用真劲震他肺腑心脏!
“卟……”西门无敌口中鲜血狂喷,他嘶声叫了一句:“三少,我敬你英雄……”
三少打断了他的话:“操你妈的,老子是天下贱人!”
秦风点点头,道:“严重同意!”说话间他飞身前掠,指剑一勾,地上散落的兵器给他指风勾起数百件,暴雨一般朝还在往前飞跌的西门无敌下半身袭去。
西门无敌虽然内息尽乱,无法自控,但是虎啸却是一件随心所欲的天兵。在他朝前飞跌之时,御林军将士本想趁机捡个便宜,不料刚一围上西门无敌,却给虎啸斩杀大片。而此时秦风操纵的武器射向他时,虎啸双翼一阵旋转,便已将那片武器尽数挡下。
但是,真正的杀着却不是随手操纵的这些武器!
而是秦风无处不在的天剑!
西门无敌朝前飞跌自然有风,虎啸双翼旋转格挡时自然更会有风,秦大少双眼中猛地绽出两道三寸长的,淡得近乎透明的剑气,沿着虎啸双翼旋转时划动空气产生波动的边缘地带,堪堪避过了虎啸的格挡,分别削在了西门无敌双足之上。
西门无敌两脚后跟的脚筋被剑气生生割断!
与此同时,三少再次出击,黄金枪化作蛟龙一般,狂噬西门无敌,枪尖吐出四丈长的枪芒,直刺西门无敌下半身!
“铛!”又一声巨响响起,虎啸铁翼挡住了黄金枪,强烈的震荡令三少再次飞退,而西门无敌则加速前冲,阴差阳错之下,竟给他冲到了南门下面!
西门无敌双脚脚筋已断,此时已经无法站立,但是他凭雄浑的真气支撑虎啸双翼高速拍动,将他身子撑了起来。
他猛一转身,面具后的双眼狠狠地朝三少瞪来。
三少心中一寒,黄金枪猛地竖起,挡在自己面部。
只听“铛”一声巨响,三少手中黄金枪一阵猛烈地震荡,三少双手给震得鲜血淋漓,黄金枪脱手飞出,三少连退数十步,倒撞入御林军群中。
三少挡住了西门无敌的“诛仙剑”!
而秦风则飞速冲向西门无敌,所经之处,指剑连挥,向他围袭而来的御林军将士纷纷身首分离,人头西瓜般遍地乱滚,无头的身子倒了一地。
西门无敌双翼猛地轰向城门,一声巨响过后,高大的城门给他双翼轰出一个大洞,西门无敌自洞中出城之前,又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
又是一记“诛仙剑”!
秦风身子滴溜溜地旋转起来,浑身绽出无数剑气,将自身护得滴水不漏。“嗤嗤”声响中,秦风身周的剑气给诛仙剑气强行突入,击碎大半,但秦风的剑气源源不绝,碎一道便生一道,碎十道便生十道,力保要害不失。
而西门无敌此时强行发出两记诛仙剑,内伤更甚,已无力再操纵诛仙剑气。加上他急于脱身,见秦风已被阻,当下不敢恋战,飞快地借虎啸双翼逃出城门,向天圣宫外逸去。
宫墙上的御林军万箭齐发,射向西门无敌,但那双血色铁翼却将所有的箭矢尽数绞碎。
失去了西门无敌的操绽,那道诛仙剑气渐渐损耗殆尽,终给秦风的剑气斩碎。
而秦风也因强挡诛仙剑气,全身功力用完了大半,双腿一阵战粟,险些跪倒在地。
大片御林军见秦风摇摇欲坠,当下蜂涌向秦风,准备将其一举剁碎。
秦风强行出手,指剑上生出三尺剑芒,连斩十多人,便再也无力为继。
眼见御林军潮水般涌向秦风,秦风已无力自保之时,三少突然冲了过来。
此时黄金枪虽不在手中,可是龙吟甲本身就是一件遍布凶器的绝世天兵,十指之上弹出十根两尺长的利刃,一阵狂抓之下,将挡在他身前的御林军尽数撕得粉碎。
而他身后的披风此时也疯狂地拂动起来,血红色的披风就像一块钢板一样,凡是胆敢接近三少的御林军,无不被披风斩成数截!
三少冲到秦风身旁,两爪狂挥,十根利刃疯狂地切割,将秦风身旁的御林军全部清空。
这时本已落地的黄金枪突然绽出万丈光芒,龙吟声中,黄金枪自行飞起,朝着三少电射而去。黄金枪所过之处,躲闪不及的御林军纷纷给刺了个对穿。
三少右手接住黄金枪,左手挟起秦风,向着城门冲去。城楼上的御林军顿时向着二人疯狂放箭,那血色披风倒卷上三少头顶,体积增大三倍,将三少与秦风罩在披风之下,箭矢射上披风,全都给弹飞出去,反将二人身旁围着的御林军射伤大片。
三少一手提黄金枪,前冲时疯狂劈砍,将枪当作大刀来使,四丈长的枪芒所过之处,御林军纷纷肢解,前方顿时清出一条血路。
三少挟着秦风冲到城门之下,自西门无敌击出的大洞穿出城门,越过护城河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禁宫城墙上下一片纷乱,南门大开,无数御林军呐喊着自城门中涌了出来,向着三少逸走的方向追去。但是三少一出城门,即施展出绝世轻功,尽管带着一个秦风,但他的速度岂是那些御林军将士所能追得上的?不消片刻,三少与秦风便消失在御林军将士们的视线中。
※ ※ ※ ※
西门无敌一出城门,即往朱雀街方向逸去。
朱雀街本来就在天圣宫以南,越过护城河,穿过一条长街之后,离朱雀街便不远了。
西门无敌边逃边吐血,今晚他已发出三记“诛仙剑”,其中两记更是内伤后强行发出,体内经脉受损之下,发出这大耗真元的“诛仙剑气”,西门无敌内伤再重几分,加上脚筋给秦风割断,几乎连走都走不动了。
所幸虎啸是有着自主意识的天兵,眼见新主重伤,便以自身之力强行带动西门无敌前行。
西门无敌踏上那通往朱雀街的长街之时,双脚已经无法动弹,鲜血更是洒了一路,清楚地标示出他出逃的路线。
西门无敌心知凭血迹,御林军很快就可追上他。但是他此时也已无力去清除痕迹了,左右望了望,见长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御林军的火把还隔着老远,便撕下身上黑袍的一角,裹住了脚后跟的伤势,点了几处穴道止血之后,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在虎啸的带动下,踉踉跄跄地沿街奔逃。
正逃时,前方突然出现五个人影向他迎面奔来。仅从身法上看,便知五人均是超强的高手。
西门无敌心头猛跳,此时他已不及逃避,忙乱之下只来得及收起双翼。失去了虎啸双翼的支持,西门无敌顿时软倒在地。他扑在地上,脸朝着地面,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此时只听那五名高手中为首的一个高声叫道:“是谁在那里?”说话间五人离西门无敌越来越近。
西门无敌颤声道:“本官乃太子太傅华安!今夜天圣宫大乱,本官听说有刺客入宫行刺,匆匆赶来巡视,谁知刚到此便越上刺客,给刺客砍了两剑,捅了一枪……前面是哪几位英雄?刺客往北面跑了,各位不必理会本官,速去截住刺客!”
只听那为首之人讶然道:“原来是华大人!老夫乃龙吟公宋无!华大人伤势如何?宋某颇通医道,这便来给华大人疗伤!”
说话间,宋无等人已奔至西门无敌身前。
宋无蹲下身子,伸手去扶西门无敌,却见西门无敌猛地一抬头,那戴着虎啸面具的脸顿时让宋无大吃一惊,心里还在想着:“虎啸何时给华大人穿上了?”这念头还未转过来,西门无敌已经瞪了他一眼。
如此之近的距离,便是神仙也难避过“诛仙剑”的突袭,只听“卟”地一声闷响,宋无的一颗头颅顿时爆得粉碎。
宋无身旁岭南五友中的祁云山等四人见宋无头颅毫无征兆地爆了粉碎,心中震惊之下,齐声悲呼:“老宋!”
事发实在过于突然,岭南五友纵是老江湖了,一时也未反应过来。当他们心生警觉之时,还未及摆出防御的架势,西门无敌背后那双已收起来的羽翼鬼魅般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一个合抱,将祁云山等四人包在了翼中。
翼上铁羽一阵绞动,只听嗤嗤连响不绝,阵阵血雾自双翼缝隙之中飙射而出,当双翼收回之后,祁云山等四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余大堆还在颤动的新鲜肉块。
西门无敌冷笑一声,自语道:“龙吟公果然不是江湖人,居然半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倒是便宜了本尊!”
可怜绝代名将宋无,身边还有四名超级好手护卫,竟这幺不明不白地死在西门无敌手下,还搭上了四名老友的性命。半生都在战场上冲杀,从未行走过江湖的宋无,又怎会知江湖险恶?
杀掉宋无和岭南四友之后,西门无敌双手一撑,身子向前飘飞出去。双翼一阵拍动,抖落翼上沾着的鲜血和肉块,然后急速拍动起来,助西门无敌前行。
西门无敌脚不能行,便以双手拍地前进。他今日连发四记“诛仙剑”,伤势又重了几分,若非有虎啸相助,恐怕连这条长街都无法走完,便会累翻在街上。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西门无敌便到了朱雀街。他潜进一栋大官的宅子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出来。
※ ※ ※ ※
在西门无敌消失之后片刻,三少已挟着秦风到了西门无敌杀宋无等人的长街之上。
此时秦风已经恢复少许功力,虽不能动手杀人,却已经能自如行动,无需三少再扶持。
两兄弟在长街上一路狂奔,到了宋无等人伏尸之处时,三少眼见血泊中浸泡着一具无头尸体和明显超过一人份的尸体碎块,不由惊咦一声,道:“怎地这里也有死人?且这些死人的死相与虎啸杀的一般模样?”
秦风道:“想是西门无敌也逃到了这里,没功夫管这些了,后面还有大队兵马在追,赶紧跑吧!”
三少点了点头,刚准备跑路时,忽见宋无那无头尸身上的衣服甚是眼熟,仔细一看之下,发现那尸身腰带上带挂着一块小小的紫龙玉佩。三少心中震惊之下,跑到宋无尸身旁,拿起那玉佩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小篆:“镇国龙吟”。
三少顿时惊呼道:“是龙吟公宋无!”
秦风心头突地一跳,抢过那块玉佩,看了一眼之后,脸色顿时一变,道:“想不到……连龙吟公都给西门无敌杀了!不过这样也好,龙吟公死忠大秦,如今皇帝被杀,龙吟公必彻查此事,追究到底。若是让他知道,此事有你我兄弟一份,岂不是糟糕透顶?”
三少心下一阵黯然,虽然他与龙吟公相处时间甚短,而且每次见面彼此都是恶言恶语,互相嘲讽打击,但是宋公毕竟是清儿的父亲。若是让宋清知道宋公死了,她本就身体孱弱,性命只余下三年,能否经得起这打击还是未知之数。
但是眼下三少即使想给宋无收尸也办不到了,想了想,三少用黄金枪在宋无尸身旁刻下几个字:“此乃龙吟宋公。”
做好警示,令御林军不会糟践宋无尸身之后,三少与秦风便再也没看宋无的尸体一眼,飞快地朝朱雀街奔去。
刚刚踏上朱雀街,三少便惊呼一声:“糟!霓儿还在宫里,不行,我得去把她救回来!”
秦风一把揪住三少,道:“无妨,我已将霓儿藏进了北城之外护城河旁的草丛之中,现在御林军多集中在南城一带,没人能发现她的。何况我制住她的穴道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到天亮时她便可自行离开。”
三少道:“可是若御林军追寻我们不着,到处乱搜将霓儿搜到怎办?那岂不是害了她?”
秦风道:“你别瞎操心,霓儿身上佩有皇室密探龙牌,就算给御林军抓到,只要她亮出龙牌,御林军也不敢奈何她。她比你要聪明多了,审时度势,她知道该怎样说的。”
三少想了想,觉得秦风说得很有道理。凭秦霓儿身份,御林军还真奈何不了她。到时候她大可以说是在发现刺客,与刺客搏斗之时,被刺客点倒在草丛里的,不但无过,反倒有功。当下三少不再坚持,与秦风往朱雀街深处跑去。
朱雀街上半个人影也无,连平时巡逻的御林军现在都跑去抓刺客了,倒是便宜了三少兄弟。两人刚跑到一座官员的大宅间,便听那大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纤细的人影提着灯笼自门中行了出来。
刚踏上朱雀街时,三少便已经脱下龙吟,龙吟化回原形,被三少用长袍包着,背在背上。而三少又不像秦风一般黑巾蒙面,顿时被那提着灯笼的纤细人影看了个正着。
那人见三少与秦风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顿时掩住嘴惊呼一声,那灯笼也掉到地上,滚了几圈后燃烧起来。
三少与秦风同时心中一惊,心道这下得杀人灭口了!那杀人灭口的决心还没定下,便听那人颤声道:“你……你是秦家三少秦仁!你怎会这般样子?”
三少只觉这声音依稀有点熟悉,借着那燃烧的灯笼的火光扭头一看,顿时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道:“原来是你啊!”
秦风也认出了那人,道:“原来是华小姐!你怎地深夜独自出门?”
原来这人正是太子太傅华安的小女儿华蓉,三少虽然初到京城,却也是与她见过一面,且同乘一辆马车走了一段时间的。而秦风在京城三年,与不少王公大臣打过交道,自然也是认识华蓉的。
华蓉那清爽甜美的小脸儿此时变得苍白,虽然秦风黑巾蒙面,但是她见他与三少站在一起,声音又比较熟悉,也自认出了秦风,结结巴巴地道:“秦大哥,秦三哥,你……你们怎地……怎地这般模样……怎地身上有……这幺多的鲜血?”
华家与秦家是亲家,叫声大哥、三哥倒也不过份。
三少道:“这话就一时说不清了,华小姐,你现在千万别出门,外面正乱着呢!”
秦风道:“三弟,别废话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省得给华小姐添麻烦。”
华蓉忙道:“蓉儿见两位如此匆忙,莫不是有极厉害的仇家在追赶二位?二位不必惊慌,可到敝府暂避一阵,谅等闲贼子也不敢到蓉儿家中乱来。”
秦风不愿麻烦华蓉,说了句:“多谢华小姐好意。只是京城之中,又哪有什幺仇家敢明目张胆追我秦风,还能把我们两兄弟追得落荒而逃的?其实也没什幺,只是外面实在太乱,我们兄弟得赶紧回家了。”说罢拉着三少就走。
三少道:“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先到华小姐家里避一阵子吧!外面兵荒马乱的,玄武街在朱雀街正北,咱们要回家去,还得绕上老远一段路。虽然咱们没做什幺,可是要让外面那些兵马撞到了,到时解释起来也是麻烦。”
三少与秦风身上都染有鲜血,秦风更是一身夜行衣,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问题。要说他俩没做什幺,傻瓜都不会相信。不过华蓉对三少这睁眼说的瞎话也不在意,点头道:“对呀秦大哥,你们还是在我家中先避一阵了。对了,蓉儿还有事情想请秦大哥帮帮忙呢!”
秦风转念一想,玄武街与朱雀街中间隔了座天圣宫,乃是在天圣宫北门之外。两人若真要过去,还真得绕很长一段路,途中撞上御林军的话,倒真的很难应付,当下点头应了,两人便随华蓉进了太傅府中。
华蓉关好大门,带着两兄弟往客厅行去,边走边道:“秦大哥,蓉儿曾听家姐说起,秦大哥除刑部侍郎这一公务外,还身兼密职。今晚秦大哥一身夜行打扮,是在执行那密职任务吗?”
秦风此时已扯下了蒙面的黑巾,闻言面不改色地淡淡说道:“请华小姐恕罪,此乃机密,不便相告。”
华蓉轻笑一声,道:“秦大哥何罪之有?倒是小妹多嘴了,既是密职,想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秦大哥,秦三哥,你们以后不必再称呼小妹为华小姐,你我两家本就是亲家,就像家姐和姐夫一样,唤我一声蓉儿便好。”
三少笑嘻嘻地道:“这样很好,蓉儿,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客厅。华蓉亲自为三少兄弟沏上热茶,道:“秦大哥,秦三哥,你们身上的衣裳破损多处,而且沾有血腥,想来甚是不舒服。蓉儿这便去找几件家父的衣裳给二位换上。”说罢向兄弟俩告了声罪,自去华太傅房中取衣服了。
不多时,华蓉取了衣服过来,对二人道:“这两套衣服是家父平时的便装,虽然旧了点,但是蓉儿亲手浆洗,倒也干净得很,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三少与秦风起身接过衣服,三少道:“蓉儿妹妹,衣服旧点没有关系,总比穿着一身血衣强吧?还望蓉儿妹妹指点处房间,我兄弟二人也好换衣服。”
华蓉点了点头,领着兄弟二人到了客厅旁的一间偏厅里,让兄弟二人进去换衣,自己在外候着。等兄弟二人换好衣服出来之后,便又将二人领到了客厅坐下。
三少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觉这茶叶味道甚是苦涩,比起一些大酒楼来都有不如,不由心道这太子太傅家中,怎会如此寒酸?再借着豆大的油灯光芒,仔细看一眼客厅,只见客厅里的摆设也是陈陋之极,毫无贵气。
三少摇了摇头,问道:“不知蓉儿妹妹这幺晚了独自出门,所为何事啊?”
华蓉闻言,俏脸上浮出一抹忧色,道:“两个时辰前,太子派人来我家中,唤去了家父,也不知所为何事。后来蓉儿听朱雀街上一阵嘈杂,便遣家人出去询问,才知原来宫中出了刺客,朱雀街上的御林军全给调去了天圣宫,擒剿刺客。蓉儿在想,何方刺客如此厉害,竟连天圣宫里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都擒杀不了,还得连朱雀街巡夜的御林军都调走呢?蓉儿想到家父出门已有两个时辰,到现在深夜都还未回转,生怕家父有甚差池,便打算亲自去东宫太子处看一下。”
三少道:“蓉儿你何必亲自出去?随便遣几个家人去打听一下不就行了?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若是给刺客撞到怎幺办?幸好你遇上的是我们两兄弟,若是遇上那……”说到这里,三少发现秦风正猛瞪着他,顿觉自己失言,也不敢往下说了,那了半天什幺都没那出来。
华蓉好奇地问道:“三哥你说什幺?那什幺?”
三少道:“那穷凶极恶、丧心病狂,连朱雀街巡夜的御林军都要调去对付的刺客,岂不危险?你看我跟大哥满身的鲜血,便是跟那伙刺客打斗时沾上的!”
华蓉道:“刺客有一伙?”
三少正色道:“而且是一大伙!少说也有一万多人,要不然怎地要调那幺多御林军去?我们兄弟也只是遇上了其中一小伙,杀了大概百把多刺客,但是刺客实在人多势众,我们兄弟不得不暂避其锋。”
华蓉顿时一脸紧张地道:“那若是家父回来时碰上了那伙刺客怎幺办?家父一生清廉,我家甚是清贫,家中除了一个胡叔叔之外,便再无会武功的护院。家里所有的下人加起来也只有三个,而全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胡叔叔在家父出门时便已给家父带走,我又怎能差他们出去寻家父?”
三少奇道:“蓉儿,你这话不厚道啊!你那天坐的那辆马车,看上去就极为富贵啊!”
蓉儿有些羞赧地道:“那辆马车,是蓉儿外公给蓉儿的生日礼物,家中仅此一辆。今日父亲出门,便是乘的蓉儿那辆马车。”
秦风道:“老三,华太傅是出了名的清流砥柱,为人最是清廉正直。连他的门生给他送的茶叶鸡蛋都拒之不收,每年的薪俸又多用于资助贫户,家里哪会有余钱?我秦风生平最佩服的,便是这等清廉正直之人。”
华蓉道:“蓉儿代家父谢过秦大哥赞誉了。秦大哥,蓉儿有一不情之请……”
秦风道:“蓉儿何必多礼,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吧!”
华蓉道:“蓉儿想请秦大哥替蓉儿去宫中走一趟。蓉儿听说秦大哥在宫中进出自如,进宫的话比起蓉儿却是方便得多了。所以蓉儿想请秦大哥去东宫帮忙看一下家父,看他是否仍留在太子那里。”
秦风顿时面露难色,沉吟道:“蓉儿,眼下宫中正在大搜刺客,御林军恐怕已经封锁了所有进出天圣宫的通道,而且不久之后恐怕便会搜到朱雀街来。秦大哥现在就算想进宫,可能也进不去了。唔,令尊太傅大人如果是在东宫太子处的话,当无大碍。”
华蓉急道:“可是若家父已经出宫,在途中遇上了刺客呢?刺客人多势众,家父只胡叔叔一个护卫,恐怕不敌刺客……”
正说时,忽听大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华蓉惊道:“莫非是那伙刺客上门来追两位了?”
三少摇头道:“蓉儿你别担心,刺客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上门的。再说了,你听说过有哪个刺客会敲门的?若真是刺客,恐怕早就翻墙过来提剑砍人了。”
华蓉放下一半心,道:“那请两位在此少歇,蓉儿去开门。”
秦风道:“我们兄弟也一同去吧,深更半夜来敲门,莫遇上了趁乱打劫的强盗。”
当下两兄弟陪华蓉来到大门前,华蓉脆生生地问道:“门外是谁?”
“蓉儿,是爹爹!”一个明显中气不足,声音有些沙哑,肺腑中明显有内伤的苍劲声音从门后传来。
华蓉一听父亲的声音有异,顿时急道:“爹爹,您怎样了?可是遇上刺客受伤了?”说话间,飞快地拉开了大门。这一开门,顿时将华蓉及三少兄弟二人惊呆了。
只见满头花白头发,形貌清瘦,满脸清正之色,身着朴素青袍的太子太傅华安爬在大门前,两脚脚跟鲜血淋漓,嘴角还往外溢着血丝。
而在华太傅身后,华蓉的那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口台阶下,胡车夫斜靠在座驾上,双眼圆瞪,脸上满是一道道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上也遍布伤口,早已气绝多时。
“爹!”华蓉猛地扑到华安面前,悲泣出声,珠落滚滚。她扶起华太傅,哽咽着道:“爹爹,您……您这是怎幺了?您的脚……怎幺了?胡叔叔他……这究竟是谁干的?”
三少见华蓉悲伤得摇摇欲坠,虽然想扶起华太傅,但她自己倒反像是要倒下了,还得要华太傅这个半躺在地上的老人扶住,顿时心中不忍,道:“大哥,你去帮忙把马车弄进来,我来帮蓉儿扶华大人进去。”
秦风点了点头,去赶马车了,而三少则边小声安慰着华蓉,边扶起了华太傅,架着他往华府内走去。
三少边走边道:“华太傅,在下乃刑部侍郎秦风的三弟秦仁,今夜与大哥追缉刺客至贵府,正好遇上蓉儿想独自去寻华大人,在下兄弟便劝回了蓉儿,顺便在贵府坐了一阵。”
华太傅点了点头,道:“唉,多谢两位,幸好两位劝回了小女,否则……唉……”
华蓉泣道:“爹爹,究竟发生了什幺事?您告诉蓉儿,蓉儿请秦大哥去逮那伤你之人!”
华太傅叹道:“其实……为父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一个时辰之前,为父刚从东宫太子处出来,准备出天圣宫时,城门突然紧闭,大批御林军涌进天圣宫,说是要擒什幺刺客。为父被困了两刻钟之后,才有人告知为父刺客正往南城门突围,通知为父从西城门出城。为父便又绕了一路,自西城门出门。这一绕,便多走了三刻钟的路。等你胡叔叔驾着马车,到了西城白虎街与朱雀街的交界处时,突然从一栋官员的宅子围墙上扑下一个戴着老虎面具,长着翅膀的怪人,向马车袭来。胡叔叔多高的武功?却被那怪人的一双翅膀给……唉,为父见那怪人滥杀无辜,气愤之下拔剑与他拼命,谁知他并没动手,为父的胸口便像给重锤敲了一记似的,痛晕了过去。然后为父便被后脚跟的剧痛痛醒,醒来一看,那怪人已不见了,为父的两脚脚筋,也给割断了!”
说到这里,华蓉已是泣不成声。华太傅也满脸悲愤之色,道:“大秦如今朝纲不正,妖孽横生,没想到京城之中也不太平!我华安一生清明,没想到今日却也遭此无妄之灾!最可怜的是你胡叔叔,他一生好行侠义,本是江湖中的侠士,因怜为父清正,这才主动不要报酬来保护我们华家老小,在我华家做了十三年的护院。如今却……”说话间,华太傅也是老泪纵横。
三少听得悚然心惊。他自是知道,华太傅说的那长翅膀的怪人便是西门无敌,西门无敌下手也真是狠辣,自己脚筋被割断,而他京城中又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作掩饰,为掩护脚筋被割断这一破绽,便又挑了华太傅的脚筋。
这朱雀街与相邻的白虎街均是大秦王公官员聚居的地方,那西门无敌潜入朱雀街,这一路也不知割断多少王公官员的脚筋了,这无疑放了一个大大的烟幕弹。
三少由此推测,西门无敌那所谓正大光明的身份,可能也是一个大秦的大官。只是他若真割断了许多大官的脚筋,打伤了他们的肺腑的话,那西门无敌另一个身份即使坐着轮椅上街,也不愁被三少等怀疑了,皆因今后上街的王公大员们,很有可能个个都要坐轮椅!
三少与华蓉将华太傅扶进了他房中之后,让他在床上躺下。三少撕破华太傅的裤管,除下他的袜子,仔细一看双脚的伤势,只见两脚后跟上方均裂开一道小儿嘴似的口子,脚筋被割断了不说,伤口更是伤可及骨,连骨头都给刻出了深深的裂痕。
华蓉只在旁边看了一眼,便一阵晕眩,脸色变得煞白,险些软倒在地。三少忙扶她到椅子上坐上,嘱咐她不要再看。
这时秦风也到了房中,他将马车驾到了院子里,仔细检查了一下胡车夫的尸身,发现确是虎啸造成的伤口。到了房中之后,秦风对三少道:“杀人的正是西门无敌。”
三少点了点头,道:“华大人也说是被一个长翅膀的怪人袭击,当是西门无敌无疑。大哥你来帮华大人看一下伤,小弟对治疗外伤并不拿手。”
秦风点头应了,接替了三少。他是习剑的剑客,凡剑客对于治疗这等刀剑创伤都要有所涉猎,当下先处理了一下华太傅的伤口,然后洒上金创药,包扎了起来,又给华太傅喂了两粒治内伤的药丸下去。
秦风道:“华大人,你脚上的伤只是简单的包扎处理,伤势虽已稳定,伤口也已止血,但明天一早还需请外科大丈来替你缝合伤口。只是,您的脚筋……”
华太傅淡然一笑,道:“不死已经很幸运了。纵是今后不能自如行走又如何?老夫终生不曾低头,便是拄着拐杖,也能走得堂堂正正!秦大人,今日倒真是谢谢你们兄弟俩了。”
听到华太傅今后会双腿残废,华蓉伤心之下,刚刚止住的泪又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三少向来怜香惜玉,见状忙跑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抽动的肩头,柔声安慰起来。
秦风笑道:“华大人何必言谢?对于华大人的心胸,下官也是敬佩得很的。”
华太傅点了点头,道:“秦大人,你身为刑部侍郎,京城中的刑事案件当由你负责。今日伤我之人,你刚才说那是什幺西门无敌,敢问那西门无敌却是何人?”
秦风道:“西门无敌乃是当今魔教教主,天下一等一的丧心病狂之辈。今日宫中刺客便是以他为首。今晚下官与三弟秦仁在外饮酒时,见大队御林军涌向天圣宫。诧异之下,下官便与三弟去查个究竟,没想到遇上了西门无敌。与他恶战之下,我兄弟二人不是敌手,虽伤了他,却也被他走脱。”
华蓉在一旁声线颤抖地插嘴道:“刚才秦三哥不是说你们遇上的是一伙刺客,还杀了百多人吗?”
三少当即面不改色地道:“西门无敌能力敌万人,砍他一刀,便相当于杀了百多名刺客。”
华蓉听三少说得有趣,圆谎却也圆得如此大义凛然,不由卟哧一笑,却又觉眼下这形势笑又不对,笑过之后,便又哭了起来。
秦风懒得理三少泡妞,对华太傅道:“西门无敌虽被我兄弟二人所伤,但是我们在与西门无敌对敌之时,套出了一个天大的内幕。落凌关前屯积的三十万胡族大军,原来是西门无敌勾结的。落凌关守将公子苏如今已是西门无敌的人,北疆铁军被公子苏尽数掌握,他将联合胡族大军逆袭中原!”
华太傅闻言一惊,沉声道:“这消息可靠吗?”
秦风道:“千真万确!西门无敌此举,不仅想灭我大秦帝国,甚至有可能还要灭我中原族裔,令我中原百姓世代为胡族奴隶!”
华太傅顿时挣扎着自床上坐起,大声道:“荒唐!荒唐!荒唐!秦大人,你身为刑部要员,得此重大消息为何不在时间通知圣上,反在老夫府中静坐喝茶?你心中还有大秦吗?赶快,赶快扶老夫起来,老夫要入宫面圣!”
秦风沉声道:“非下官不愿入宫面圣,实是圣上……圣上已然驾崩了!”
华太傅顿时停止了挣扎,颤声道:“你……你说什幺?”
秦风满脸的沉痛,道:“西门无敌在与我兄弟二人对阵时说,他已经入宫劫取了镇国之宝,天兵‘虎啸’!并且借‘虎啸’之威,刺杀了圣上!今晚御林军大动干戈,要擒杀的刺客正是西门无敌!”
华太傅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一阵呆滞。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缓缓地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看着秦风,用求救似的眼神看着他,用询问却用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秦风悲愤地道:“下官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今晚华大人遇上的那长翅膀的怪人,身后的翅膀正是‘虎啸’!”
华太傅一阵沉默,突然仰天狂呼一声:“圣上啊——”然后卟地喷出一口滚烫的热血,晕蹶于床头。
华蓉惊呼一声:“爹!”飞扑到床前,看到那血时,她也晕了过去。
三少与秦风对视一眼,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窗口望向遥远的北方。
那里,有胡族的三十万大军和北疆二十万铁军,五天之后,他们便将兵临天京城下!
滚滚的狼烟仿佛已经腾空而起,胡族的骑兵仿佛已经铁蹄南踏,在这个划时代的夜晚,大秦帝国的一切,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