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伽笑笑,他本就是要公报私仇,谁让李瑗又落他手里了呢。这次要不搞死搞残李瑗父子,别说读书人就多好,人都有私欲。孙伏伽上次被李瑗搞的很惨,这次有机会当然有搞回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既然有机会报当然也不会放过。
李超在算账。
看过京兆府里的档案资料后,李超心情有些沉重。
长安的黑户人口比他想象中要多的多,仅仅是僧道数量就极为惊人。据京兆府的记载,长安有佛寺81所,尼寺28所,共一百零九所。长安附近以及秦岭山上还有许多佛寺,大概长安以及附近的佛寺至少在一百五十所以上,就算以一寺二百人计算,则京畿的僧尼就有起码三万人。
而长安城内有道观三十所,一观五十人计,则有道士女冠五千人左右。
当然,这还只是僧道数量,他们还占有大量的土地,以及拥有许多隐户佃民,寄在寺观名下的这些黑户人口,起码是十倍于僧道。这意味着京畿二十三县,就有三十五万的黑户人口。
另外,长安城人口将近三十万,其中依赖朝廷供给粮食的人口就有一半多,达到十五六万。包括皇室以及宫廷人员、京官京吏还有常备禁军,以及到京师参加选官和科举的人口等。
如果按月需一石半算,一年就是十八石,十几万吃官粮的,就需粮二百多万石。
这二百多万石,就全得靠朝廷支付的,也就是税粮。
关中当然不止产出二百多万石粮食,但关中也还有百多万人口,还得供应关中百姓商人们。只有关中百姓上缴的田租,这才是朝廷能拿到供给京师那十几万吃官粮的粮食。
耕地和纳粮户口,这才是大唐收税的基础。
与长安庞大的消费人口增加相反的是,关中土地的生产能力下降,民田不足、水田减少,劳动力也在减少。
大唐的制度,并不是所有田都收租的,就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纳课一样。
大唐户籍上一千五百万人口,课丁全二百三十余万。
京畿人口早就过了百万,但纳课的人也很少,能征税的民田更少。大量的田地,都被宗室、官僚们占据了,还有许多田是府兵的,这些田都是不纳课不缴税的。
剩下的田里,还有许多被那些佛寺道观给占去了,这也一样不纳课税。
关中平原现在是地少人多,而且土地也不那么肥沃,甚至水利也不充足。
王侯之家大增,这些人要么是实封贵族要么就是大量买进田地,导致民田减少,私门有余,公家不足。其次,唐初京畿有大量的公廨田、职分田、赐田等,这些田当然也是不纳租税的。
尤其是大量的王侯之家拥有田地后,开始修坝建碾,使得关中的水利设施灌溉面积大大减少,秦汉时郑白渠灌溉面积达4万余顷。唐朝权势之家多在泾河渠道两岸设置水磨牟利,使水量减少,灌溉面积减少。往日郑白渠溉田四万余顷,今为富僧大贾竞造碾磑,止溉一万许顷。水利灌溉面积减少,粮食产量自然也就大减。
还有一点,京畿劳动人口在减小。
本来战乱之后,人口就减小了。
加之大量的隐户逃丁,托庇于权贵和寺观之下,更让朝廷的课丁大减。
而那些富人多丁者,也一样想方设法的避役逃课,要么为官要么为僧,因此现在朝廷的那二百多万课丁,其实都是些穷人,没地方可逃,于是就保留下来。
国家帝业,本在京师。但现在京师却成了一个地狭人多,而偏却又粮食完全不法自给,朝廷税赋更严重不足的地方。
问题的根源,其实正是在李超这群贵族们的身上。
就好比李超,一人在京畿二十三县,拥有的田产,有几万亩,还没算上李元吉的那十万亩。光一个洗澡沟,都两万亩了。除去这个,良田也足有三千多亩。
他在陇右还拥有几千亩地呢。
李家现在的奴隶,就有好几百。
而李家拥有这么大的产业,却是不课户,田地产出什么的不用向朝廷缴一粒谷。
官僚贵族还有世家地主,都在与李家共同分享着这个天下。
算了几笔账,李超就把笔扔下了。
不能为了李三的国家朝廷利益,就损害了他李三的个人家族利益啊。
真要弄,那也应当拿那些秃驴和老牛鼻子们开刀,从他们手里夺田夺人口,反正,他李超总不能拿自家开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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